“士族们要借她离宫之事发难?”
萧湛搁下青瓷茶盏,墨色瞳仁映着跳动的烛火。
案头堆着各地密报,皆是世家大族私占田亩、买卖官职的罪证。
长公主广袖拂过舆图上山河轮廓:“百年世袭已成痼疾,他们把控着七成官位、九成良田。若不用温水煮蛙之策,等天水国虎视眈眈之时……”
未尽之言化作一声轻叹,惊起窗外栖鸟。
“那就接她回来住凤藻宫偏殿。”
萧湛指尖轻点对方额头,话锋忽转:“只是我的小雪若因此蹙眉,我便连夜将人送回北疆。”
姜雪握住丈夫的手轻笑:“当年她给你下蛊都没能伤我分毫,如今不过笼中鸟罢了。”
她忽然察觉对方指尖微凉:“倒是你,今日为何总揉太阳穴?”
“听说你单独见了云振?”
萧湛语气染上薄怒。
那个总爱披着鹤氅装神仙的术士,每次见面都会让妻子整夜翻阅古籍寻找解法。
“江家那小子抢他丹药时碰碎了琉璃盏。”
女帝从多宝格里取出鎏金暖手炉塞进丈夫掌心:“碰巧路过丹房,便与他论了半时辰星象。”
见对方仍蹙着眉,她忽然踮脚凑近:“下次带着你同去可好?让云道长给我们算算……”
尾音消弭在突如其来的吻里。
窗柩上积雪簌簌而落,更漏声里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
烛影摇晃间,谁也没注意屋檐上掠过的玄色衣角——正是奉命监视凤藻宫的暗卫首领。
姜雪指尖轻抚过袖中硬物,迟疑片刻道:“其实……他今日交给我一件旧物。”
“旧物?”
素手自云纹锦衿中取出一枚墨玉佩,莹润光泽流转于雕纹之间。
萧湛瞳孔微缩,往事如烟云漫卷。
那年江南梅雨季,他们踏遍七州寻得稀世墨玉,又三顾隐居于灵岩山的老玉匠,才制成这枚双龙戏珠佩。
上元宫宴那夜,正是少女踮着脚尖为储君系上此佩。
“此物本应随先太子长眠地宫。”
萧湛指尖掠过玉佩冰凉的纹路:“云将军竟敢擅动皇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