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他低下了头,下巴和鼻子蹭着她的头皮,像电视上的穿山甲和食蚁兽伸着长长的口鼻在青草或枯草中寻找食物或幼崽,也像老家蹿出猪栏的肥猪在菜园里用白森森的长嘴在拱着白嫩嫩、水灵灵的白菜或者包菜,一阵清香被拱翻出来,比野菊花的香更为沉醉,比芦苇花的香更为浓烈,比脚底下青草的香更为粘人。
“力莉,你好香呢,我怕,我怕我会熏醉。我相信,那个落魄的大作家郁达夫写的《春风沉醉的晚上》,远不如今晚你带给这个山谷的清香那么令人陶醉。”
“呵呵,怪痒痒的!像我们乡下的逃出猪栏的瘦猪在急急地拱白菜呢!”她没有抬头,声音从他的上衣和胸脯间逃逸出来,带有一种别样的温馨和味道。
怎么她说的跟自己想的竟如此雷同?莫非,她听到了我的心声?还是我想的时候,不小心从嘴巴里漏出来了声音?他有点惊惶。
“嗯,你这个比方打得好,我就是一头三月没吃饱一顿饭的小猪呢,见到水嫩水嫩的白菜就想拱。”
“不对,怎么是小猪呢?是老大不小的猪了。”停顿许久,她突然又想到了回答。
“是呢,是一头一辈子都没吃饱一餐的——猪!”他进一步自我解嘲道,本来,他想说“公猪”的,但想到公猪那种有时落魄,有时又兴奋过头的龌龊样子,他停顿一下,把它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