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像是被草原野火灼烧过的岩石:右眼只剩一道扭曲的疤痕(注:好几年年前与乌桓首领搏杀时被弯钩所伤),左眼却亮得骇人,瞳孔在暗处泛着狼似的幽绿。
鼻梁断过两次,歪斜的弧度让每次呼吸都带着嘶鸣,胡须里编入的青铜细链(鲜卑萨满赐福之物)随着喘息叮咚作响。
当锁奴咧嘴冷笑时,露出满口参差的铁牙——那是用阵亡汉将的刀剑熔铸的假齿,咬合时会迸出火星。
一道蜈蚣状的伤疤从喉结爬到锁骨,疤痕下的肌肉随着心跳诡异地蠕动,仿佛皮下埋着活物。
“嗖!”第一支弩箭擦着他青铜耳环掠过,钉入身后亲卫的咽喉。
霎时间,整片山谷活了过来,无数玄甲魏军从枯草丛中暴起,长戟组成的死亡丛林在晨曦中泛着血色寒光。
“结圆阵!”锁奴的吼声像砂石摩擦。他反手抽出那把祖传的错金弯刀,刀身映出魏军重步兵压来的恐怖阵列。
第一柄长戟刺到眼前时,他独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弯刀自下而上划出新月般的弧线——戟杆断裂的脆响中,持戟者的手掌连同半截小臂飞向空中。
左侧传来战马嘶鸣,三名幽州突骑挺槊冲来。
锁奴突然滚鞍下马,弯刀横扫马腿。
当先战马哀鸣跪倒时,他已借势跃起,刀尖精准刺入第二名骑兵的腋下铁甲缝隙。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斑白的胡须上,像极了草原晚霞。
“放火箭!”魏军校尉的尖叫划破战场。
锁奴独眼瞳孔骤缩,猛地扯过一具尸体挡在身前。
燃烧的箭雨落下时,他闻到自己胡须烧焦的糊味。
突然,一支透甲箭穿透皮盾,狠狠咬进他的肩膀。
老将闷哼一声,竟折断箭杆反手掷出,箭尾铜簇深深没入一名弩手的眼眶。
暮色渐浓,锁奴的弯刀已砍出七处崩口。
他忽然长啸一声,刀交左手,从腰间抽出青铜骨朵。
当骨朵砸碎第五个魏军的天灵盖时,包围圈终于露出缺口。老将翻身上马,独眼中映出北方山峦的轮廓。
当赤鬃马终于冲出谷口时,泄归泥回望那片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