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禾儿,咱们现在倒可以另作他用了。”
听完这话,晏时也正停笔,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当真觉得,晏家、太子的势头,还不够盛吗?”
徐婉怡一愣,不明白丈夫意作何指,如今晏家势大,不正是大家所盼望的吗?
“至于禾儿,我答应过她的母亲,会给禾儿顺遂安稳的一生,不愿她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母亲?谁才是她的母亲?徐婉怡心中暗恨道。李袖云,死了那么多年还阴魂不散的李袖云,呵,当年连妾室茶都还未奉上就死了,说好听点是妾室,其实不过是晏家的外室罢了!若非她死的那么早,否则今日早就被主君厌弃了吧?徐婉怡恼怒之余闪过一丝不平,若当年她执意陪着丈夫去青州任职,如今丈夫的心怎么还会被一个死人紧紧抓着。
可怜她的仪儿,从小就没有父亲守着,及笄之后就嫁入东宫,年纪轻轻就饱经丧子之痛。还有皇后,还有自己,哪一个人不是为了家族的权势而卷入尔虞我诈之中?若是自己可以选,谁不想过安稳顺遂、幸福美满的一生?
纵然心中愤愤不平,徐婉怡的脸上仍挂着笑,这是那么多年来的三纲五常、深墙大院把她所磨炼出来的。
孝顺大度的儿媳属于她,温柔贤惠的妻子属于她,端庄严明的主母也属于她,唯独她自己不属于她。
“主君的话是什么意思,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晏时看了她一眼,眼里依旧盯着书画。“如今太子妃有孕,若是生下皇太孙,陛下自然欣喜,太子的地位也会提高。”
“这有什么不好吗?”
“世人常言,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如今我晏家已然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再进一步,恐怕遭帝王猜忌啊。”
晏时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大多没有好结局。我晏家,先祖曾随高祖皇帝起义,披荆斩棘,方才有了现在的基业。同行的功臣中,只有晏家及少数的世家没被皇帝清算,不过是因为高祖皇帝念着这亲戚之情啊。”
晏氏一族,原先也是草莽出身,其中晏时的祖父晏季与大晟开国的高祖皇帝自幼相识,更是有兄弟之谊。晏时的祖母,便是高祖皇帝的妹妹,后来的晋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