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德沉默片刻,坐在狱卒抬进来的椅凳上,郁色沉沉,“你这三十七万七千六百两白银,可有苦衷?”
宋元久跪伏在夯土牢地上,粗砺的土屑随着他战栗的呼吸扬起。
他扣进地缝的指甲已经翻裂,却浑然不觉疼痛,“罪臣罪有应得,没有苦衷。罪臣死不足惜”
“你是死不足惜!”萧允德冷笑着逸出一丝不满,微微俯身,“可你两个儿子受你牵连,本可光耀门楣的年纪,如今连考场都不得踏入。他们原本将是国之栋梁,却因你一句‘罪臣死不足惜’被打入泥泞。”
一滴冷汗顺着宋元久鬓角滑落,在夯土地面洇出深色痕迹。
他想起五更天的书房里,慎之总要把《翼闻章句》抄满十页才肯用早膳。惜之练字时,连衣袖被灯烛燎焦都浑然不觉。
那些悬梁刺股的日夜,那些写秃的湖笔、翻破的墨卷十年寒窗尚未见功名,便要永绝仕途。
终是他太自私了。
“现在,”萧允德直起身,“朕再问一次——你可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