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老妈视频后,群莉的心情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应该说是积极状态了。她开始在网站上发短小的文章,尽管她没在纽约,但她的网页浏览量却在迅速增加,这让她感觉到澳洲这片热土的魅力。
她被允许坐在院子里,这里的阳光比纽约温暖,尤其是现在。她盯着网页,脑子里却想着北大西门,外文楼上满墙的爬墙虎。记得在阶梯教室听教授在讲台上讲着解构主义,她却朦胧了一首爬墙虎的小诗。
她总盯着窗棂外漏下的光斑出神,那些光斑像极了《世说新语》里王子猷雪夜访戴时船头的碎雪,转瞬就要融化在德里达晦涩的术语里。
退学手续办得悄无声息,只在教务处铁柜第三层的档案袋里留下一道褶皱。她手持单程票从虹桥机场出发,落地肯尼迪机场时,大衣口袋里还揣着半卷《陶庵梦忆》,书页间夹着一年前去香山采的红叶。
唐人街川外川后厨,不锈钢台面凝结着经年的油垢,她在洗碗机的轰鸣声里构思文字,泡沫中升腾的《东京梦华录》与移民们的乡愁在蒸汽里交融。某个凌晨三点,她切洋葱时发现流的泪竟和抄写《长恨歌》时滴在宣纸上的墨痕相似。
此刻,她回忆着电视镜头里大团黑色烟雾,双子塔的残骸让她想起《阿房宫赋》里”楚人一炬“的焦土。
此后的三个月里,群莉就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或者在医院院子里大大的草坪上,用网络聊天的形式访问了许多911事件的亲历者,倾听他们内心的呐喊,感受他们的彷徨。
她每天都在更新网页,速度比任何一家媒体都快好多。她的网站访问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她那些用《文心雕龙》笔法写就的幸存者访谈,像敦煌壁画般在虚拟空间铺展,每个超链接都通往人性深处幽微的洞窟。
有媒体称:911当天纽约市民的心率都加速了,而群莉的网文《青铜器上的眼泪》让二十万人彻夜未眠。
她将电脑屏幕的冷光调至最暗,指间悬在键盘上方三寸处,仿佛触摸博物馆展柜里那尊商周青铜皝的温度,凌晨四点的洛杉矶远处传来垃圾车压缩废品的闷响,与地球另一端藏匿在掩体里的那些人的心悸奇妙共振。
那些举着经卷焚烧敦煌写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