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沉入浊浪时,东风骤然暴涨,将数里长旌旆(jing pèi,旌旗的意思)吹成浮动的铁灰色云阵。
曹植瞳孔骤缩——那绣着“”魏”字的大纛虽仍猎猎如昔,边缘却已磨成参差的犬牙状,金线绣的飞虎吞口褪成暗褐色,倒像是被鲜血浸旧的皮甲。
更刺目的是旗杆上缠绕的布条,原是曹军「虎豹骑」的玄色狼尾旌,如今却裂成了碎条,在风中飘成惨白的幡。
曹植这才惊觉,每面旌旗下攒动的不是青壮儿郎,而是一片霜雪摇曳的头颅。
那些布甲下露出的一双双手,关节肿大如桃,指甲缝里还嵌着劳作后的黄泥,这分明便是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老卒。
队伍最前端,有一独臂老卒,空荡的袖管被风掀起,露出臂根狰狞的断口,腰间却还挂着半块磨损的“虎豹骑”腰牌,铜锈覆满了“建安十年”的刻字。
不远处的杨再兴面色一凛,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敬意,忙高声传令蜀军士卒道:“放他们过去!”
一旁的吕雯闻言,急忙出言阻止道:“可是,这三千老卒若与曹植合兵,怕是……”
话音未落,杨再兴神情为之一肃,道:“没有可是!依令行事便可!”
说着,他勒住赤焰雪蹄,望着老兵们蹒跚的脚步,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雯儿,你看他们那垂垂老矣的模样,分明是奔着……求死来的!我等又何苦阻人尽忠之路呢?”
众将闻令,忙指挥着麾下的蜀军士卒,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待这支魏军缓缓经过,那员独臂老卒猛然顿住脚步,浑浊的眼底腾起燎原般的炽热,用布满老茧的右手狠狠捶向心口,佝偻的脊背在捶击中竟绷直如弦:“多谢将军……全了我等忠义之心!”
杨再兴微微颔首道:“不必谢我!我亦只是……存了私心,不想开战后陷入尔等重围罢了!”
独臂老卒闻言,略带自嘲地笑道:“将军说笑了!老头子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