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氤氲的三个多小时,清桅始终沉默如一道影子。她将沈忠的每句话都在心中细细碾过——那些严丝合缝的,便嵌入记忆的拼图;那些含糊其辞的,则悬作檐下的冰凌,在心底投下锐利的阴影。
挑挑拣拣,思考判断,到最后一个骇人的念头突然刺穿思绪:母亲的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如果是,那个是沈怀洲?还是其他人?
这个认知冒出来的时候,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攥着她的心脏缓缓收紧,惊得她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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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过永河三巷,拐入正街,人声渐沸,清桅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街边铺子张灯结彩,她正犹豫是否要买些奶皮花糕带回去,抬眸间,却见一抹熟悉的绿衣身影从福满楼大门走出——
陶希踩着高跟鞋,步履轻盈,臂弯里搭着件将校呢大衣。而她身旁,陆璟尧正微微低头听她说话,军装笔挺,眉目沉静。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陶希忽然回头说了句什么,陆璟尧唇角微抬,伸手替她拉开车门。
那辆黑色斯蒂庞克就停在饭店门口,司机早已恭敬等候。陶希弯腰上车时,发间珍珠钗一晃,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陆璟尧随后坐进车内,车门\"砰\"地关上,引擎低鸣,缓缓驶离。
清桅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少奶奶……\"武阳迟疑地放慢车速。
\"不必停。\"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如窗外冰雪,“武副官,我再问你一句--昨夜司令当真在营区?”
武阳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仪表盘的指针随着他颤抖的手腕微微晃动。后视镜里,他看见沈清桅脸色漆黑如墨。
\"若怕他罚你\"清桅指尖轻轻敲着车窗,声音又轻又慢,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不如想想,若此刻瞒我,你今天还能不能顺利回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