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岁岁就仿佛是与他来自同一个时代的斗士,挣扎着在“荆棘丛中”发芽探枝,而后盛放。
他早就说过,他只需去往岁岁在的地方,因为他们从来——志同道合。
“我知晓岁岁的意思了,既如此,我们同往,再布一局。”
江浔总是说着最轻轻飘飘的话,做着最声势浩大的事。
沈嘉岁闻言,在经历如此动荡的夜晚后,心绪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她就知晓,阿浔一定懂她。
见沈嘉岁点了头,江浔也终于安心,他复又起身入了内室,将帕子拧干了再带出来。
“来,仰头。”
江浔半跪在沈嘉岁身边,温声说道。
沈嘉岁乖乖仰头,江浔便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冷帕子敷在了沈嘉岁的眼睛处。
“再敷敷,不然回了府,伯父伯母怕是要吓一跳。”
江浔说着,又坐下了,却是挨着沈嘉岁,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屋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
这时候,沈嘉岁似乎心有感慨,忍不住开口低声道:“阿浔,当年还小时,我曾扮男装见过爹爹手底下的那些兵。”
“那次会面,于我影响很大。”
“我与那些叔叔闲聊,他们很是崇拜我爹爹,我问他们为何参军,他们的回答各不相同。”
“真的很奇妙。”
“他们大多身份低微,有人是为了给家中亲人赚口吃的;有人无父无母无牵挂,来军中只为衣食无忧;也有人胸怀大志,想搏一个出人头地;还有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护一个四海升平。”
“那时候我听哭了,因为我只要想到下次再见时,或许很多人已埋骨沙场,就哭得不得自己。”
“他们却大笑,给我唱他们家乡的小调,讲军中的趣事。”
“北地苦寒,爹爹说,那边的风景枯燥又单调,但将士们唱的家乡小调,却年年换了又换。”
“我便是从那时候开始,意识到人命的珍贵与厚重,我想,他们若有家人在堂,定一直倚门而望,期盼着阖家团圆呢”
沈嘉岁的声音隐约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