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将画接过,放回了箱子中:“我当时一直不愿相信阿垣死了,亦是从未放弃过寻他,我当时心中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我分明是万念俱灰,靠着自己骗自己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她指尖轻轻拂过箱子中的东西:“阿垣留下的东西不多,他爹娘亦是已离世,我以为我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若是我不将这些东西好好留下来,我怕我午夜梦回间,反倒是要怀疑自己,阿垣究竟有没有来过这世间。”
裴涿邂眸色晦暗不明,他静坐着、静听着,却好似蛰伏在黑暗之中的猛兽,不知何时会将她彻底压在利爪之下,让她再无心去想其他。
此刻马车已经慢慢开始向前走着,裴涿邂缓缓抬眸,却是几乎自虐般开口问她:“你既这般心悦他,他又是如何待你的,你就这么确定,他的心思同你一样?”
苏容妘此刻坦然回看过去:“一个人心中是如何想的,眼睛骗不得人,他心中有我,我能看出来。”
就像她对裴涿邂究竟有没有情意,他亦是能看得出来。
裴涿邂不愿见她如此笃定地维护一人,嗤笑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如今他成了瞎子,他眼里有没有你,你也能看出来?”
“能。”
苏容妘坚定应声,无需同他证明什么,只视线重新落回到箱子中的卷轴上:“阿垣伤了眼睛,这些东西倒是格外真贵起来,他应当是再难作画了罢。”
裴涿邂沉默不语。
其实他的画技亦是不俗,当初曾师从京都名家,在皇帝未曾打入京都之前,他也曾醉心作画,即便是父亲总说他这是未将心思全然放在家国之上,他却仍旧未曾停笔。
只是后来京都生变,新帝登基,裴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他所有精力都用在如何让裴家立足上,此后更是因公务繁忙,把曾经喜善的画变成了闲暇时的消遣。
只可惜他少有闲暇时。
此刻他只觉得,他所有的功夫都没用武之地,即便是沈岭垣未曾伤了眼,即便是他的画技并不如自己,许是在妘娘看来,也是沈岭垣的画是最好的。
裴涿邂轻笑一声,他也真是疯了,竟要听他们之间的过往,他言语之中难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