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后的秦任佐握笔的手微顿,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晕染开来。三日前漕运衙门突报三十万石官粮不翼而飞,他已熬了两夜,案头堆满各州县呈来的推诿文书。此刻望着司砚清鬓边晃动的东珠,忽觉那微光竟与案头摇曳的烛火连成了线。
司砚清取出鎏金茶碾,将茶饼细细碾碎:“秦相可知,制茶最忌‘夹生’?”她指尖拂过茶末,“漕运之弊,恰似这未焙透的茶叶,表面完好,内里早已霉变。”
碾茶声中,她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漕运图,“半月前扬州有商船沉江,打捞时却不见半粒粮食——那些船家怕是用石磨将粮米碾作细粉,混在河沙里运走了。”
秦任佐猛地起身,象牙笏板撞在案上发出脆响。司研清早有预料,将茶碾推至他面前:“这龙团茶需用银铫煎水,三沸而止。治漕运亦如此,需在风声未起时,将线索煮至火候。”她取出一枚刻着漕运使私印的蜡丸,“昨夜有个跛脚汉子,在清风馆后巷与神秘人交接此物。”
雨声突然变大,敲得窗棂作响。秦任佐凝视着蜡丸上的蟠龙纹,忽觉这女子周身萦绕的茶香里,竟藏着比茶汤更凛冽的锋芒。三日前在清风馆的相遇,绝非偶然。
“姑娘究竟是何人?”他握紧笏板,却见司砚清已将茶盏递来。琥珀色的茶汤中,几片茶叶沉沉浮浮,倒像是朝堂上那些起起落落的官员。
“秦相可听过‘茶百戏’?”司砚清取过竹筅,在茶汤上轻拂,雪白的沫饽渐渐浮现出“明镜高悬”四字,“世人只道清风馆是风月场所,却不知这茶汤里,也能藏着天下事。”她将茶盏推至案中,水汽氤氲间,“就像秦相日日批阅奏章,可曾留意过漕运文书上的墨渍,比往年淡了三分?”
秦任佐瞳孔骤缩。那些被雨水洇湿的漕运账单,的确透着蹊跷。司砚清见状又取出一方丝帕,上面用金线绣着漕运码头的地形图,关键处用朱砂标着红点:“明日巳时,漕运衙门的周主事会在城西米行验货。若秦相派人扮作粮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司砚清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