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扶着自家公子上轿,口中千叮万嘱:“少爷但放宽心,此次应试的笔墨纸砚皆是徽墨端砚、澄心堂纸,奴才早吩咐人打点妥当,必能高中!”
那公子斜倚轿中,漫不经心摇着折扇,忽闻马蹄声渐近,掀起轿帘一觑,见是杨炯,忙探身作揖:“见过镇南侯!学生若能侥幸中举,定当备下薄酒,聊表谢意。”
杨炯勒住缰绳,含笑道:“笔下留神,莫负了这满车的金贵文房。”
众人闻言皆笑,那公子面皮一红,忙缩入轿中。
行至朱雀大街,忽见一老者拄着拐杖,送孙子赴考。
那少年不过弱冠,背着书箱,神色惶惶。
老者拍着他肩膀,声如洪钟:“孙儿莫慌!想你祖父当年三试不第,如今不也逍遥自在?但求你尽心而已,休要学那些酸丁,把功名看得比性命还重!”
少年唯唯称是,手指却将书箱带子攥得发白,显是心下惴惴,难以自抑。
正行间,忽闻琴音泠泠入耳,抬眼望时,见临街楼上有女子凭栏而立,素手拨弦,眼波流转似秋水含烟。
楼下一书生驻马仰头,朗声道:“娘子且等我三日,待我蟾宫折桂,必以凤冠霞帔迎你入门。”
女子垂泪答道:“郎君但请安心赴考,妾自在家中操持等候,万勿挂怀。”
言罢,取下鬓间金钗掷于书生怀中,柔声道:“望君莫负此心。”
书生接过金钗,眼眶微热,扬鞭催马而去,马蹄踏碎满地银辉。
杨炯一路行来,见尽世间百态:有结伴而行的狂生,高谈阔论间指点江山,目空一切;有独自踽踽的寒士,神色怯懦如履薄冰,一步三叹;有贵胄子弟前呼后拥,衣着华缎意气风发;亦有远方学子挑担独行,虽蓬头垢面,眼底却燃着灼灼之志。
众人见了杨炯,或抱拳作揖,或颔首示意,杨炯皆含笑回应,偶有调侃几句,直叫人或赧然失笑,或忍俊不禁。
行至登科院门前,东方已泛鱼肚白,却见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吵嚷之声沸反盈天。
但见几个京兆府衙役持着水火棍,高声叱喝:“都散了!再闹便统统押进大牢!”
人群中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