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进来时带着股冷风,呢子大衣上沾着未化的雪粒。他看见陈梦生手中的名单,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却仍挺起胸膛:“陈老师,这是学生会根据综合表现评定的——”
“综合表现?”陈梦生将名单拍在桌上,震得搪瓷杯里的枸杞茶泛起涟漪,“周桥的专业课成绩全系前三,《伤寒论与古代文学》论文被《中医文化》杂志收录,他开医馆治病救人,倒成了‘精力分散’?”她指着刘康划掉的名字,“还是说,你划掉他,是因为他拒绝了你追求陆敏舒的要求?”
刘康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想起上个月在医馆被街坊围攻的狼狈,想起父亲得知他得罪周桥后狠狠甩来的耳光——原来陈梦生不仅是辅导员,更是文学院院长助理,掌管着优秀学生评选的最终审批权。
“我、我是担心他公私不分……”刘康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落在陈梦生桌上的药瓶上——那是周桥给她配的水蜜丸,瓶身贴着陆敏舒工整的小楷标签。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曾被他认为“病怏怏”的老师,此刻眼底燃着的,是比炭火更灼人的光。
陈梦生站起身,病号服下的身子仍有些单薄,却气场全开:“你知道吗?”她翻开旁边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二十三位患者的联名信,王秀英大妈的信纸还带着艾草味,“这些老百姓不会说漂亮话,但他们用红指印告诉我,周桥是怎样的学生。”她抽出张成绩单,“他的《说文解字》考了98分,比你高23分。”
刘康的后背抵在冰凉的窗框上,忽然想起迎新会上,周桥站在阳光下发言的模样——那时他以为这个从县城来的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直到看见他在医馆门前被街坊们簇拥,直到父亲骂他“连个乡巴佬都不如”。
“如果不想被学生会除名,”陈梦生递过钢笔,笔尖在“周桥”二字的划痕上轻点,“现在就把名字加回去。另外,”她指了指墙角的《学生手册》,“写份检讨,明天贴在教学楼公示栏。”
雪不知何时停了,刘康离开时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陈梦生摸着名单上周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