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头,便是松江话里年轻的意思。
祝夫人垂眸,以绢帕虚擦了擦嘴角:“全靠他自己争气罢了。”
便不再搭腔。
她不喜欢和这秋氏打交道。
在京城,与真正高门出身的女眷交谈惯了,如今再和这白身的太太说话,就像锦鲤窜进了鲫鱼堆里,扑面而来的土腥味。
只是“青凤”罢了!
怎么听这秋夫人的意思,还要跟她论正经亲家来走了?
连日不利,让祝氏有些焦躁。
与其和蠢人耐性交际,不如打开窗说亮话。
祝夫人直截了当地加快进度:“我们家大郎的庚帖、名籍,我都预备好了,也请大师算过了,三书六礼咱们加加快,只待过了春,便行礼入门——秋夫人您看可好?”
秋氏还有许多话想寒暄,却被尽数梗在喉咙口,怔愣片刻方道:“那,那聘礼?”
祝夫人心头的烦躁感愈发加剧:“二十四抬聘礼,下聘之日,便送到您府上。待礼成,另有酬谢。”
二十四抬有些少。
秋氏想讨价还价:“前年也从我家里嫁了只‘青凤’,嫁的个御史台监察御史,虽是个七品官,却给了三十六抬聘礼”
“都可都可,二十四抬、三十六抬、四十八抬都可!”祝夫人抬手,素指纤长,挽了抹丝毫未乱的鬓发:“尽早嫁过来,才是正道理——”
柳环的夫人因两子在京中国子监求学,便在娘家暂居,未回乡守孝。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与这愚妇洽商得如此艰难!
钱,钱重要吗?
人走高了,钱,不过是别人来见你的踏脚石!
祝夫人深觉嫌恶,不再与秋氏言语,反而拉过山月的手,低头扫了眼:“这一两个月,好好养一养手和头发——人的出身怎样,不靠穿金带银,要看三点,齿、手和发。“
柳薄珠暗自伸出手来,看手指和指甲。
祝夫人拍了拍山月手背,语重心长:“这些时日暂时不要画画了,你右手中指指节太大,难看得很;头发稍稍修剪下发梢,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孤女一个,也没个家眷拖累了,就别避讳,使点劲好好捣鼓捣鼓自己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