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在城东,面前是繁华的正街,衙门口坐北朝南,开着八字墙,墙上张贴着各种公告,日晒雨淋,现出斑驳的颜色,风一吹,破烂的纸片从墙上撕裂,被风卷着飘扬远去。
霍邑是河东重镇,从黄河渡口的蒲州去太原的必经之地,人烟繁华,商旅众多,县城热闹无比。这一日黄昏,就在正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名灰袍草鞋的僧人远远走来,他手中持着一只红檀木的木鱼,手里的木槌有节奏地敲击,发出悠远的响声,和这喧嚷的大街很不协调。
那和尚到了县衙的八字墙外,看了看台阶上架着的鸣冤鼓,并不去敲,忽然诡异地一笑,手里敲击着木鱼,抬脚走上台阶。
二堂上,霍邑县令崔珏斜倚在一张红底轧花羊毛毡上,翻看着凭几上的卷宗。正在此时,忽然听见仪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木鱼声声,震荡耳边。
“怎么回事?”崔珏不高兴地道。这位县令二十有八的年龄,相貌儒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纵使穿着绿色官衣,戴着软脚幞头的官帽,也没那种严肃气概,懒懒散散的,颇有魏晋名士的风度。
门外有胥吏奔了进来:“启禀明府,衙门外有个僧人闯了进来,非要面见明府。我说您正在处理公务,稍后通报,他居然大力敲起了木鱼。”
那胥吏话音未落,木鱼声中,一声佛偈响起:“一钵千家饭,孤僧万里游。为了生死事,乞化度春秋。崔公,贫僧不远万里而来,特向崔公化个缘法。”
崔珏笑了:“这和尚有点意思,请来吧。”
和尚在差役的带领下,一脸平和地走进堂上,也不待招呼,径直在崔珏对面盘膝而坐。
“大师法号怎生称呼?”崔珏见这和尚粗狂,也不起身,淡淡地问。
“法号是甚?”和尚一翻眼珠,冷冷道,“只为佛前一点缘,何必名目污人间。”
“哦?”此时禅宗还未兴盛,净土宗风靡大唐,打机锋的和尚不多,崔珏一时新鲜起来,含笑问,“和尚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从娘胎里来,到我佛钵盂中去。”和尚道。
崔珏无奈了:“那么……法师来找下官有什么事?要化什么缘法?”
“贫僧要化的物事,只有崔公才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