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优娘走上石桥,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满目青翠,喃喃道:“我在这座县衙,已经住了十二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法师你说,这一刻我踩上石桥,感受到的是熟悉还是陌生?”
“阿弥陀佛。”玄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的左手摸你的右手,是一种什么感觉?”李优娘凄然一笑,“没有感觉。没有麻木,也没有惊喜,你知道它存在着,如此而已。这里就像我的左手,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划它一刀,我会疼,割断它,会让我撕心裂肺。可是看在眼里,摸在手里,却偏偏没有丝毫感觉。”
玄奘叹息道:“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曲谭名相劳,直说无繁重。夫人正因为用心太重,才使得无心可用。一真一切真,一假一切假。夫人所执着的是否是虚妄,连自己也不知,又怎么会有感觉?”
“法师果然禅理深厚,怪不得有如此大的名声。”李优娘诧异地看了看他,沉吟道,“法师找我的目的,妾身已经很清楚了。自从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贫僧和夫人一样,谁也逃不开。”玄奘道。
“是啊!”李优娘叹了口气,“法师有什么疑惑,这便问吧。”
“贫僧只想知道,贫僧的二兄长捷,和崔县令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如今又在哪里。”
既然抛开了心中负担,李优娘也就不再隐瞒,坦然道:“他们二人全无关系。昔年,崔郎隐居山中的时候,我们已经成婚。那时天下大乱,山中岁月寂寞,他极少和人来往;后来到了这霍邑,崔郎所结交的大多是朝廷里的人,当时他筹建兴唐寺,和佛僧的接触自然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兴唐寺的和尚,外来的并不多。你二兄长捷也算是有名望的僧人,他们若有接触,我必会知道。仅仅是那一夜,长捷来到县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带走了我夫君的性命。当时我听说来了个奇僧在和夫君谈禅,就带着女儿在屏风后面偷看,那人的形貌……”李优娘咬了咬嘴唇,“我真是刻骨铭心。前几日见到了你,立时发觉你们两人相似。”
玄奘默默不语,颇有些失落:“夫人可知道崔县令去世后的一桩桩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