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那仕女图挂在墙上,不怕郭公心里难过吗?”玄奘低声道。他是什么学问?自然知道这仕女图上配的诗不仅仅是称赞李优娘花容月貌的,“心迷晓梦窗犹暗,粉落香肌汗未干”一句,分明就是云雨后的描绘,“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岁岁看”一句,就更有偷情的嫌疑了。
李优娘脸一红,眸子里露出迷茫:“我如今的郎君是个老实人,没读过几天书,每日在北疆和突厥人厮杀,做了县令之后,倒开始学风雅了。他人极好,心胸宽广,颇为善待我们母女,也欣赏崔郎的才学,平日里我也不用避讳。他其实也明白,他在我心中是比不了崔郎的。”
见李夫人这种心态,玄奘不好说什么,只是摇头不语,心道,知道郭宰是好人,你还与人私通,羞辱于他。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这话就不便说了,半晌他才问道:“在夫人心里,不怨恨贫僧吗?”
李优娘盯着他,淡淡道:“一饮一啄,皆有天命。崔郎若不想死,谁能逼他死?他自己想死,抛下我们母女,我又怎么怪得了别人?何况,你只是长捷的弟弟。”
“阿弥陀佛,谢夫人宽宏大量。”玄奘合十道谢。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嘣的一声,两人抬头一看,眼前白光一闪,一支箭镞划过池塘,有如雷轰电掣般朝着玄奘射了过来!
“法师小心——”李优娘大惊失色。
这箭镞来得太快太急,玄奘只来得及一侧身,就听见一声呼啸,咄的一声,箭镞贴着耳边掠过,插在了凉亭的木柱上!箭杆嗡嗡嗡地震动了半晌才停下,可见这一箭有多大的力道。
玄奘的额头霎时间全是冷汗。两人呆了半晌,才晓得朝对面看去。对面就是后宅门口的横街,街上有一排大槐树,枝干茂密,一根树枝还在剧烈地摇晃着。看来方才是有人躲在树上,朝后花园里射来这一箭。
两人不敢再待在花园,匆匆回到院里。李优娘立刻命球儿去把郭宰叫来。波罗叶听说玄奘遇到刺杀,也吓了一大跳,跑到后花园把箭拔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看。
郭宰一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手里的公务,带着两名县尉 匆匆赶了过来,见玄奘安然无事,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即怒不可遏,命一名姓朱的县尉立刻查访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