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被他把住胳膊,不方便施礼,索性省了繁文缛节,向他点头一笑,随他转过屏风,来到大厅正中。
华月楼五层厅堂正中,那张宽大的十人桌被撤掉,换上了一张三尺见方的八仙桌,居中摆着一个红铜小火锅,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
四周的窗棂格栅全部拿掉,只剩底部,虽是夏末,微风从四面吹来,清爽宜人。
两人相对落座。公孙谋笑吟吟地打量沈约,就像未来岳父在审视初见面的女婿。
沈约也对他十分感兴趣,看了几眼,突然问道:
“我这人喜欢直接,咱们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公孙谋一拍桌子,笑道:
“正该如此,大好男儿,岂能像女娘似的猜来猜去?”
沈约对他好感大增,继续说道:
“我是个山野散人,对世事一无所知。”
“恕我冒昧,我先问几个问题。可以吧?”
公孙谋点头道:
“你有这个资格。”
“请讲,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博望军身为镇守边疆的劲旅,却为什么跑来京师?”
“如此大张旗鼓地屠戮禁军,败坏皇上的好事儿,又在京师横行无忌,是什么给你们的底气?”
公孙谋略一沉吟,朝侍立在一旁的留着燕尾胡须的亲卫道:
“忠明啊,杀羊,切肉。”
转头朝沈约笑道:
“请你尝尝来自平凉的东山羊肉,绝对是你没吃过的美味。”
说罢,公孙谋起身,双手负后,在大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方才漫声说道:
“有些事,可能要从头说起……”
“南齐国赵氏皇族,起自关陇武人集团,国祚绵延,传至今日,已有三百余年。”
“虽然也有起起伏伏,但皇室这枚大鼎,还算稳当。”
“支撑赵氏王朝的三大基石,一是关陇豪强,也就是现在的五姓豪族。”
公孙谋说到这里,露出轻蔑的神色,
“五姓豪强后继无人,还不如说是五姓纨绔,除了争权夺利,就是骄奢淫逸,诗酒风 流。已然烂到了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