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寺落下最后一声钟鸣,飘渺悠远,激起飞鸟一片。
谢惜棠去除了脸上的易容,佩上了面纱,在捐过香油钱后,同游扶鹤一道前往镜明所在的小佛堂。
年轻佛子身披袈裟,跪于蒲团之上,木鱼声杳杳,昏黄的光晕从窗柩缝隙斜漏,照亮了大德的轮廓,将他眼下的红痣衬得愈发靡艳。
镜明睁眼,望向二人,行了个佛礼:“施主。”
分明还是一样的相貌,可谢惜棠却敏锐地觉得,大师变得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
慈悲柔和的眸光像是蒙上了一层深沉的翳色,叫人看不分明。
谢惜棠顿了顿,仍是从腰间取下装着烧毁符咒的荷包,真心实意地道谢:“多亏镜明大师赐福,才让我渡过灾厄,得以保全。”
或许是听到粮仓被烧,大师伤怀民众,这才神色郁郁吧。
“施主不必道谢,这都是施主自己的造化。”
若要说谢,也该是他来谢她。
她是帝王的私心所在,如若不是为了她,帝王怎会费尽心机回溯时空,天下万民又怎会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镜明视线不经意地落在窗柩上,窥到了半个影子。
似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影子往后躲了躲。
镜明微微叹气,眸光转而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青年神采奕奕,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小佛堂,手指还偷偷在佛像莲台上捻了捻。
啊,不是纯金的。
游扶鹤嘴角小小地往下撇了下。
镜明不由得勾起一个笑。
这位小公子,他是认得的。
天下暴乱的那些年,没人没听过定州游郎君的名号。
帝王暴政无道,权贵龟缩以求自保,百姓如砧板鱼肉任人欺凌,唯有定州的游小郎,散尽了万贯家财,以求救世。
绫罗宝珠、金银器皿换成了米粮盐肉,用以布施;名下的铺面皆被空出,只为安置流民;药材汤剂也分文不取地向百姓们供应。
人人向往定州,那里仿佛成了炼狱之下唯一的净土。
瘟疫肆虐,波及者以万数计,游小郎拉起了一支散医队伍,自定州出发,来到了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