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漫长的一天也会有尽头。
日月不死,每一日的尽头都是固定的。
可惜人生变故苦多,人常常不知自己的尽头在何时何处。
而贺庭方在看见裴凌云的那一瞬间,心中明白,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做事情从来都是有准备的。
很多他平静应对的场面其实在他脑海中演练过许多次。
他独自在屋内等待的时候,想到了很多种说辞,很多种办法来说服慕容棣。
他预料到慕容棣的每一种反应,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但他从没想过,军队背后的主人不是慕容棣,而是——
裴凌云。
那个他以为已经死了十几年的裴凌云。
“你竟没死——”
贺庭方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可说完之后,他忽然笑了:
“郝仁?好一个郝仁啊哈哈哈哈……”
他知道,若裴定礼还活着,今日站在他面前的绝对不会是裴凌云,绝对不会是改名换姓,在慕容宇面前卑躬屈膝的郝仁。
既然是裴凌云站在他面前,那么裴定礼就真的死了。
贺庭方在笑。
郝仁也在笑。
郝仁笑得很冷,冷得似有无数冰棱横在胸口。
多年前家破人亡的场面在眼前浮现,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贺庭方,你当年为虎作伥害我裴家,可曾想过今日?”
可曾想过也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生死不由己的得一天?
“想过今日?”
贺庭方依旧在笑,他眼中所见却与郝仁不一样。
“我若能预见当年的裴氏才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昨晚兴许会吃一碗饭。”
他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去了。
没有露出悲伤,也没有哀求。
贺庭方看着郝仁的脸,五官虽未变,面相却比多年前成熟了许多。
他长相俊美,和裴定礼不算很相似。
可贺庭方仍然从这面容中窥出了几分裴定礼的影子。
“我倒是想看看你爹落泉下有只看见你这模样会作何感想?”
贺庭方很长一段时日都处在疲惫的状态,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