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皮肉割裂的声音。
郝仁清冷的声音下,涌动着一片潮水:
“我父亲出身名门世家,自小得大儒教导,所学者,非惟经史子集,更在致君尧舜之道、济世安民之策、规谏明主之方。”
“我父亲虽非布衣寒门,但感念民生疾苦,素以君子之道立身,泽被百姓。他辅佐君王数载,平反沉冤数十宗,助贫寒学子,肃清科举舞弊。”
“若无我父亲当初力倡科举公允,破世家门阀之垄断,你以为凭你的出身,有机会高中状元,入朝为官?”
“当年若无我父亲所坚守的君子之道,若无我父亲这样不为私利之人在朝中为贫寒学子开路,凭你的那点手段可以打败百年世家名门的阻挠?自泥淖中扶摇直上?!”
郝仁手上满是鲜血,血滴滴答答地落下。
他手上的刀连着话语一同割过贺庭方的四肢百骸:
“不……不是……”贺庭方双眼骤然瞪大,急促喘息。
不是这样的。
他是靠自己爬上来的,怎么可能是因为裴定礼……不……
呲——
郝仁抽出匕首,往下三寸,再次刺进贺庭方的右胸口。
“贺庭方,你有何颜面辱我父亲?你这等忘恩负义之徒,安敢妄议君子风骨!”
“简直可笑至极!”
郝仁说到后面,声色俱厉,抓着匕首的手都在颤。
泪水盈眶,心中有悲有恨。
郝仁知道,父亲到死都不曾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父亲还是会力主科举公正,为天下贫寒学子斩荆铺路,让像贺庭方这样出身卑微却有才智之人得以走入朝堂。
他说,朝中当任人唯贤,不限门第。
他真正为国为民,求天下大同。
“啊——”贺庭方右胸口插着刀,浑身抽搐,痉挛不止。
“不……不是……他……”
他眼中失了之前的亮光,血丝遍布,眼神浑浊。
眼角红得要滴出血一般。
血从他嘴角涌出,他口中言辞含糊不清。
他倒在冰冷的地上,周身都是血,神色灰白得像一个乞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