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才起的浓雾,车夫身上都被水汽浸透,也不知在将军府外等了她几个时辰。
天青色帘子缓缓撩开,昨夜匆匆一别的沈静安温柔地朝她伸手,“微微,到阿兄这儿来。”
沈熹微没有动作,目光却下移,落在他的双腿上。
京都有座三绝楼,楼中常年悬挂着一张冠绝榜,能上榜的皆是京都才华横溢,貌比潘安的贵公子。
丞相府大公子——沈静安,自他十六岁后,便蝉联冠绝榜榜首,更是凭借一曲翩若惊鸿的剑舞,成了无数贵女的春归梦里人。
如今,他大病初愈,本就不是很健硕的身子愈发瘦的病骨支离。
更让沈熹微在意的是,那双盖着一张猩红织锦毛毯子的腿。
“朱砂那张写的不明不白的信笺,其实是你的手笔吧?”
信笺虽短小,却不至于连湖底二字都写不下。
沈静安压根就没想让她真的找到北狄奸细的亲笔密函,亦或是,将军府灭门,根本就是他的手笔。
亏她还自以为兄长自幼便待她亲厚,他的人,也能为她所用。
沈熹微没有上马车,“沈公子还是请回吧!”
她决绝转身,沈静安的车马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追在身后。
“微微可是在怨怪阿兄?”
沈熹微停下脚步,委屈的眼尾猩红如血。
“京都这么大,每个人想要活下去,都揣着各色肚肠。”
“世人皆以利益至上,爹娘也不例外,我傻乎乎的以为,阿兄和他们不同,人心鬼蜮,唯我阿兄干干净净。”
她错了,大错特错。
那个夏日带着她打马游街,蹴鞠锤丸,冬日踏雪寻梅的兄长,和蝇营狗苟的沈重也没有什么区别。
遗世独立,清风洒兰雪的静安公子,不过是个机关算尽,心肠黑透,内里阴险狡诈,却以漂亮外表诓骗人心的白狐狸。
马车上,沈静安喟然叹息:“我们第一次见面,便非要这般剑拔弩张么?”
“我承认,北狄奸细也好,通敌叛国的密函也好,都是我让朱砂伪造的。”
“湖底的密函为了彻底覆灭将军府,沈重遍寻不到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