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九年后,她这辈子第一次相信一个人,便是以命相托。
而这个可以让她以命相托的人,却又只能是我。
因为不想承受,所以妈妈总会选择回避,每一个与“送别”有关的画面。
又听她随便“嘱咐”我几句后,我便在她的授意下,跟着奶奶回到了奶奶的家中。
现在想想,那里会成为我离开前的最后一站,似乎也是命运的精心安排。
毕竟在我的心里,那间已经变成“仓房”的“下房”,才是我唯一真正的家。
也只有从那里出发,我在鹤岗的一十八年,才算是有始有终。
可惜,当时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经过那间隐隐有霉味发出的房间时,我却没有回头。
因为宿醉而昏沉胀痛的大脑,也没能产生一个念头,促使我进到那个,作为婴儿被妈妈抱着,第一个“回到”的地方,再看一眼。
以至于两年以后,我果真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从部队考上军校后,利用假期回到故乡,再想去看一看,那间我出生起便拥有的“家”时,便只看到了拆迁后的一片废墟。
所以我始终不知道,“它”最后的样子。
随着岁月的流逝,记忆里它的模样,便只剩下了一具衣柜隔开的两片空间。
一边,被用来睡觉的火炕填满。
另一边,是我的童年。
从奶奶家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有过当兵经验的老叔,早已在他身在武装部的老战友的提示下,替我准备好了一切。
东北的冬天,日暮来的很早。
过了晚上六、七点钟,就可以算是彻底的黑天。
吃过奶奶包的“上车饺子”,又随便盘桓了一阵,老叔便带着我直奔车站。
接兵的人,正在那里等我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