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的阳光惨白如纸。姜昀被绑在刑柱上,看着刽子手磨那把小巧的鱼鳞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片薄薄的冰。
台下挤满百姓,有人朝他扔烂菜叶,更多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他收了温贼万两黄金…”
“可怜姜小公子才五岁…”
“嘘,据说要当着那孩子的面凌迟他…”
第一刀割在左胸时,姜昀突然大笑。血顺着肋骨流到腰间的青铜鱼符上,那是温北君之前送给他的。鱼符已经被血染红,却仍能看清上面永宁二字。
刽子手皱眉:“笑什么?”
“笑尔等…”姜昀喘息着,声音却异常清晰,“连用刑都不如北方的雪冷…”
刽子手脸色一沉,第二刀割得更深。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刑台下的雪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我姜昀此生没什么遗憾,我看过北国的雪,这是你们这辈子都看不到的光景!”
姜昀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老仆,正死死抱着挣扎的姜满。
第一百刀时,姜昀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听到监斩官在高声宣读他的罪状:“勾结逆贼温北君,意图谋反,罪证确凿,凌迟处死…”
第二百刀时,姜昀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了十年前在咸阳,他和温北君在酒肆里喝酒的场景。那时他们多年轻啊,一个意气风发的刑部新秀,一个战功赫赫的青年将军。
第三百刀时,姜昀忽然望向西北方。监斩官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一只信鸽掠过法场,腿上绑着节竹管,那是军情急报的制式。
姜昀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那是他最后送出的消息,终于到了该到的人手里。
姜满被按在刑场最前排,眼泪在脸上冻成冰晶。老仆死死捂着他的眼睛,却挡不住父亲痛苦的呻吟声。
父亲的血顺着刑台缝隙滴在他鞋尖,像极了那年上元节,父亲教他用朱砂画梅花的场景。那时父亲笑得多么开心啊,父亲的大手包着他的小手,在宣纸上画出一枝傲雪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