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记住永宁坊,暗格…”
孩子突然挣脱老仆的束缚,扑向刑台。官兵的刀鞘重重砸在他背上时,他咬破嘴唇,死死盯着父亲蠕动的嘴唇。
“活下去…”父亲的口型这样说道。
最后一刀落下时,信鸽恰好飞抵雅安城。温北君展开染血的军报,上面是姜昀用指甲刻下的八个字:“三日后举事,勿负。”
温北君站在城楼上,看着亲卫将姜满抱上马车。孩子不哭不闹,只是死死攥着半块染血的鱼符,那是从刑场上偷偷带出来的父亲遗物。
“先生,”卫子歇捧着个檀木匣,“姜大人的…”
匣中是一截指骨,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绳。温北君记得姜昀和他提过,这是他已经死去的夫人临死前系在他手上的,和他说只要红绳不断,她就在下面等着他。
温北君将指骨按在胸口,忽然拔刀斩断案角。
北风卷起纸钱,混着初雪落在黑色帅旗上。温北君抚过琵琶泪的刀锋,上面映出自己血红的双眼——那里头烧着的,再不是天下大义,而是二十七枚金钮扣、三百刀凌迟痕、和半块青铜鱼符拼成的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