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脚镇不算什么重镇,如果不是扁舟机场在,它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地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它虽地处穷乡僻壤,却不断吸引不同人的目光,当你置身其中时,会格外失望,这里民风淳仆,甚至到了麻木的地步,当地人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从不涉足扁舟岭,那是藏在心中的禁忌,宁愿多绕几步路,也不愿意去捅马蜂窝,后果怎样?不言而喻。
几个人匆匆离开那里,直接去了街上唯一一家旅社,日时倘早,先行落脚。
秋走深,人走倦,五点钟光景,太阳象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抽气不来的样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需要平视,太阳落在地平线上,积厚的暮色,苍茫挂在树梢上,醉八仙的伙计,挑着红灯笼,挨个门脑上去挂,老板娘就是个人来疯,象个叫山雀,各房游走,虽说徐老半娘,姿色尚可,可都在皱褶里,象被岁月的开水烫过,怎么抚慰,都舒展不开,只有老板娘和一群男女伙计,那些打尖住店,难免一脸狐疑:老板哪儿去了?看老板娘时,要顿一下,这一顿,滋味象水冒出来,沟沟槽槽注满了水,不用问,言语墙上,挂满了问号。
黄兴忠饭后,睡过一觉,这会儿精神抖擞,就顺着楼梯,蹬、蹬蹬下来,楼梯是木的,踩得油光水滑,扶手虽粗笨,还是有两个地方的竖撑子不见了,楼上象鸟窝,那些粗粗拉拉的男人,时不时暴出一阵笑声。
“哟,黄大老板,要出去?眼瞅着到了晚饭时间了!”
“误不了,我不走远,屋子待久了,人不舒服!”话撂地上,地还没有接住,一只脚踩在下个台阶上,阳光从破碎的玻璃里,镂空而斜下。
“黄大老板,请留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江茂从另一面台阶也下,老板娘像根木棍杵在那儿,他点点头。
“您是……?”黄兴忠回一下头,一脸僵硬。
“江,江茂!哎呀,这连脚镇,虽说是弹丸之地,也是贫瘠之地,最近是吸引不少外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也不能这么说,没事谁会往这里跑?你的事不会跟我的事一样吧?”黄兴忠手在空中摊来摊去,笑容溢出来,浅浅的,像是擦上去油,光亮得有些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