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脸上闪过茫然。
他就像一台只有一套运行逻辑的电脑,闫妈妈每次输入指令,他都能很好的给出运行结果,但是到了二月红这里,每次的指令他都很陌生,因此也无法得出让二月红开心的运行结果。
二月红现在做的事情,相当于在剔除闫妈妈给他的烙印,然后试图教会他第二套运行逻辑。
“在想什么,告诉师父,不许撒谎。”
以岁低声说:“会……会挨打。”
“嗯?”
以岁:“拒绝主人,会挨打。”
二月红语气依旧平静:“我是主人吗?”
以岁犹豫。
在他开口前,二月红加重声音,笃定道:“我是师父,不是主人。”
以岁更犹豫了:“可是,闫妈妈说,有些主人会有特殊癖好,不让我叫主人,叫别的,比如父亲,比如哥哥……”
“……”二月红强自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手指攥出咔咔声,“那是别人,不是我二月红,我再问一遍,我到底是你主人,还是你师父。”
出于某种敏锐直觉,以岁立即道:“师父。”
“这就对了,你是我二月红买来做徒弟传承技艺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当你的主人,明白了吗?”
以岁不是傻子。
他只是习惯于南风馆的生存规则。
眼下二月红摊开给他说明白,他们就是纯纯粹粹的师徒关系,以岁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过去的十二年里,他被剥夺了做人的资格,学的是被世人认为肮脏的东西,他不清楚该怎么以正常人的身份,和别人相处。
一旦脱离闫妈妈植入的行为运行程序,小孩脸上那种公式化的乖巧和柔顺缓缓消失了,变得像个面无表情的玩偶。
事实上,他柔顺的表情只在二月红和丫头或者他们重视的人面前展示,对红府下人,他一直都是这种表情。
二月红察觉他的变化:“不开心?”
“笑容是给主人看的,”以岁眼珠黑漆漆的,声音没有起伏,认真听却能听出来那点藏得很好的无措,“没有学过,怎么和【师父】这种身份相处。”
二月红闻言不知是心酸还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