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夏暴雨常至,洪水滔天。泛滥之潮倒灌入城镇支流,引起港内船只翻覆,卷尽满仓货物,沉入大河之中。
水患之后,碎玉之家航运元气大伤。洪水冲来的泥沙淤积成洲,将中游的河道分割成南北两片。
于是外患未绝,内忧又起。碎玉之家的亲族没能团结在一起清理河道,反而划江而治,各顾一方。
北部水道宽且缓,南部水道窄且疾。即便生于南岸的碎玉秉承了双亲的扶危之志,能够集结部分船家东山再起。然而大船难以在南部码头停靠,唯有绕过沙洲,才能经停北岸。
只是北岸的亲族早已意志消沉,在天灾面前选择沉沦。更有野心家打来一个个糖衣炮弹,让人在享乐间迷失。
北岸固步自封,南岸有心无力,是以北岸与南岸亲族逐渐生出嫌隙,碎玉之家在内忧外患间面临分崩离析。
大河并不在意岸上是谁在做主,只是东流向前不止。商客并不容人以喘息之机,谁能行船于江河之上,众人便会趋之若鹜。
于是水运的格局在短短的数年内发生了巨变,野心家的目的终于达成,新的商船开始成为人们的选择,旧人已是寥寥落落,成为航路的小鱼小虾。
在那最艰难的几年里,碎玉尝遍了人情冷暖。她从天真无邪,到见惯人心险恶;从万人追捧的天之娇女,到受尽冷眼的流离之人。
所有的笑都是为权势而笑,所有的哭只能咽进自己的肚子里。登高跌重让人备感心寒,然而阴谋夺取的胜利者,却不愿放过伤口撒盐的机会。
他们又一次提亲,这一次选择的对象正是碎玉,并许以疏通河道重振南岸的宏愿,但碎玉明白,这一切的说辞,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一旦她嫁入彼家,所有的航路都会落入其人之手。美其名曰结亲,实际上是拱手送上最后的航线。
即便仍能锦衣玉食,表面上仍能操持旧业,但也不过是提线人偶,成为稳定人心的傀儡,就如石棺中的恋风者一般,狭于一室永远失去了自由。
航线之上航船来来往往,每一个过客都像是打包的死魂灵。即便大江辽阔大河汹涌,美景不可胜收,她也希望航船是为自己而开,能够自己决定驶向何方。
她无法说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