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斯摇头,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
“不”
“为什么?”
“那不是我的家”莫瑞斯声音里的苦涩怎么也藏不住,“从来都不是”
“你想葬在这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莫瑞斯的嘴角上扬,露出这六十年来最真实的一个笑容。
“真聪明”
风突然停了。
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锈死的指针猛地一跳。
齐末弯腰捡起怀表,再抬头时,莫瑞斯的眼睛已经永远闭上。
十一月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他,给予这个灵魂最后的拥抱。
齐末站在原地,手中的怀表突然变得千斤重。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向他伸出手的男人,听见他说:“要跟我走吗?”
回过神时,风又起了。
齐末跪在沙地上,发疯似的用手挖着沙土。
指甲翻裂,鲜血渗入沙粒,他却感觉不到疼。
记忆突然闪回六十年前
瘦小的男孩跪在地上里,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挖着母亲的坟墓。
那天之后,他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莫瑞斯。
眼泪终于决堤。
“你去找他了”齐末的声音支离破碎,“那我呢?莫瑞斯!”
喊声在荒原上回荡,无人应答。
挖好后,他抱起莫瑞斯,家居服口袋里突然滑落一支未拆封的稳定剂。
“原来你早就”齐末的指尖颤抖着,突然明白了。
莫瑞斯等这一刻等得太久。
怀表被放在莫瑞斯交叠的手上。
齐末最后看眼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将沙土覆上。
每一捧土落下,都像是埋葬自己的一部分。
返程直升机上,齐末望着舷窗外,下方的荒原。
在无人看见的维度,有两个身影正并肩走向荒原深处。
脚下,希望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蓝色花朵,一路蔓延至地平线。
直升机降落在停机坪,齐末一下来就见伽罗和小心正走向另一架待飞的直升机。
伽罗左手拿着两把刀,右手牵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