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发木,心痛得往一起揪,再次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碎了这个真空的世界,他转过头,看见对过床上翻动着一个红通通的婴儿,又瘦又小,脐带还没掉,一个女人正在为他换尿布,黄糊糊糊了一屁股,小家伙闭着眼,挥舞着手臂,乱踢着小腿,啊、啊地哭着,床头床尾上挂满了各式尿布。
冰云从伟健的怀抱中坐起来,一屋子的混乱让她有一种从梦中坐起来的感觉。她看着他,看到他头上戴的鸭舌帽,杨跃进喜欢这样的帽子,他不喜欢,说像小开。应该是头上的伤还没好。不想她看见。其实她想看看愈合得怎么样,春生和阿治总说没事,但……还是担心。
她低下头,看着被子上的花,康乃馨,好漂亮的包装。
他送她花都是不包装的。
其实,以前他也没怎么送过花给她,但自从住到这边,她就经常能收到他的花了,说是酒店装饰客房剩的,玫瑰、百合、剑兰、火鹤、向日葵、康乃馨……各式各样,各种颜色,也不包装,每次就握在手里塞给她,她也不揭破。其实她知道是他买的,但他既然不想以浪漫之名,她也愿意收以平淡之实,他们之间就有这样的默契。现在……她摸着花束上宽宽的彩带,这得多远的距离、多深的不自信,才会包装得这么漂亮啊!心里不禁掠过莫明的伤感。
8床又饿了,她吃得多,饿得快,如今刚刚过了半个上午,她便又饿了,又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东西,据她自己说,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吃了三十二个面包,她震惊之余,难受得胃里直打褶。
旁边有人在大声地吞咽东西,伟健转过头,看见一个、一个人,坐在那里,正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她急急切切地把那些食物塞进嘴里,仿佛她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她的样子令人恐怖,眼睛外凸,白眼球出奇的大,头发稀疏,额骨高耸,最可怕的还是她那张大嘴巴正在进行的大吃大嚼。那种瘦骨嶙峋的吃相太惊人了,他不由皱起眉,混浊的空气开始钻进他的鼻子,婴儿的屎尿味,产妇的血腥味,医院的药水味……混乱的味道杂在一起,让人窒息。在他抱住她时,他忘记了一切,现在他一眼看见这一切,他的信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