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蝴蝶的病还没好。
他只能继续用自己的血液喂给她。
某一天,贝栗睁开眼,看到抱着她的少年又变得无比瘦削,就像在闭幕猎宴时见到的那样。
搭在她肩膀的手腕,上面有一道道伤痕。
已经不知道被割了多少次,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仿佛皮肤包着骨头的身躯,苍白的脸面向她。
冷银色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凌乱地垂在他的颈肩和锁骨处。
他的眼睛,从眼头到鼻梁之间伸出两条阴影线。
——少年面无表情时露出的阴郁气质大多是由这两条阴影线呈现出来。
冷而薄的嘴唇,睡觉时抿得紧紧的。
好看的眉毛也收拢起来。
黑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也不知在沉睡中梦到了什么。
噢,不对,他不会再做梦了。贝栗想起来。
因为这里本身就是梦境,所以他现在只是在休息时被心理的某种情绪持续地渲染。
贝栗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收拢的眉间。
手指的动作温柔,在不吵醒少年的前提下,一遍一遍缓缓抚着,将他的眉心一点点抚到舒展开。
然后,贝栗小心翼翼地掀开身上洁白的薄被,起身。
身体依旧虚弱,她脚步有些虚浮,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来到房门口。
泥屋外。
正在下着冷冷的雨。
大块大块的冰雹正从灰沉沉的天空中坠下,砸在地上、屋顶、水池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提砾沙灾难年的第七灾,雹灾。
大颗的冰雹,从天上无情地落下来,把人们在雨季时种下的几乎所有庄稼都摧毁干净。
贝栗静静望着那些比两个拳头并拢还要大的冰雹落到地上。
她知道,等冰雹灾难结束后,还会出现大量的蝗虫。
蝗虫像沙尘暴一样涌入,把提砾沙仅存的作物、植物啃食殆尽,甚至连树叶都不会剩下。
蝗虫还会飞进人的家里,把他们的存粮也一并吃掉。
所有人即将没有食物。
提砾沙的国土,遍地都在闹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