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若这一生不曾遇见任冰,或许女儿真的会像个乖顺的瓷娃娃般,嫁给表哥,与他举案齐眉,了此余生”
欧阳凡丰颤抖着从枕下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这是他为你挡剑那日,躺在床榻时塞在为父手中的。”帕子上歪歪扭扭绣着“雪”字,针脚稚嫩,“他说若他死了,求你每年清明,在他坟前插一枝梅花。”
雪儿的泪珠终于簌簌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砸在父亲枯瘦的手背上,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开一片温热。
欧阳凡丰颤抖着抬起手,粗糙的拇指轻轻拭过女儿梨花带雨的面庞,却拭不去那源源不断的泪水。
“为父这副残躯”他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却又像是用尽了毕生气力,“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看着你嫁给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话音未落,雪儿突然扑进父亲怀中,额头抵着他瘦削的臂弯。没有嚎啕,只有无声的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她攥着父亲衣襟的手紧握成拳,泪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欧阳凡丰枯枝般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女儿颤抖的背上。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摩挲着,就像二十年前哄那个因噩梦惊醒的小女孩。
突然,门外传来三声轻叩,门扉发出沉闷的声响。段少阳清朗的嗓音透过雕花门棂传来,“姨丈可安歇了?孩儿特意吩咐厨房熬了参汤,用的是长白山那支百年老参。”
雪儿慌忙从父亲怀中直起身子,广袖急急抹过泪痕斑驳的脸颊,却在抬手时带落了一支珠钗。欧阳凡丰望着女儿仓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才缓缓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段少阳手捧青瓷汤盏迈入内室。他目光在雪儿微红的眼尾停留一瞬,又瞥见地上那支孤零零的珠钗,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早知表妹也在”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将汤盏稳稳递到欧阳凡丰跟前,“该让厨房多备一碗才是。”
他说着指尖在碗底轻轻一转,确保欧阳凡丰接住时不会烫手,“姨丈,趁热喝。”说话间,他余光瞥见雪儿悄悄将珠钗拢入袖中,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欧阳凡丰刚接过汤盏,段少阳的手已不着痕迹地搭上雪儿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