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楚禾坐起,轻声开口,“对不起阿奶,再不走,我怕自己真忍不住给他们个痛快。”
窸窣动静顿住,过了好久,一只苍老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稳稳握住楚禾手掌,“阿奶都知道,阿奶让你失望了。”
“是我没有考虑您的为难和感受 。”
“好孩子,当断则断,是我太贪心。”
话语几不可闻,崔婆子手上略微用力,楚禾顺势倒下,一老一小紧握着手安睡。
今年露水来的格外早,刚入秋,地面草上就凝出点点早露。
崔婆子披着衣服燃炉做汤,吴婆子打着哈欠打下手,“今早凉了好多。”
“入秋天气反复无常,别看这会儿凉,太阳一出来照样晒得慌。”崔婆子含笑摇头,如今已进九月,这暑气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消退。
众人接连醒来,简单漱口后就自发收拾行李。
“喝完热粥吧,再往前怕不能轻易做纯米粥了。”
楚禾一大早就抱着刀坐在帐前用小块儿磨刀石反复磋磨。睡前还睡在附近的其他流民如今躲得远远的,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
崔婆子无奈,掀起帘子小声叫人。
“好,马上来。”楚禾磨完最后一把刀这才起身,吓得远处人群中惊呼一片。
陶五涌草草挖了个坑灶,拿出铁锅烧了个菜汤。他们一家不比小禾,那些个难民眼睛可一直没离自家骡车。
吃完早食,将油布擦干净卷好塞进板车,车驾乘着暗淡晓光再次踏上大路。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官道上的流民从未减少。不过今日路上格外诡异,所有人不停地回头查看,一有牲口蹄响声就惊恐回头。
“来了!她来了!快跑!”
楚禾赶着驴车刚上官道,就看到前方几人缩头回去,低声急促地和人传达着什么,接着就是一阵慌乱躲避。
待到驴车走到跟前时,四周空无一人,不过官道六七丈远的树丛旁都是剧烈颤动的黑影。
“这些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吴婆子坐在车上看的真切,不安地探头往更远处看。
“阿奶,我看他们怕的是我们诶。”韩安儿撅着小嘴得意地摇头晃脑,眼睛不受控般崇拜又敬仰地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