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捧着刚煎好的药进来,见她指尖敲着「薛府」二字,不由得压低声音:“奶奶,林姑娘刚让人送了信,说宝钗姑娘的丫头莺儿在当铺兑了些金器······”
“兑的可是她脖子上的金锁?”王熙凤将单子往桌上一掷,鎏金护甲在「薛宝钗」名字上划出三道深痕,“前儿我让人查了薛蟠的铺子,竟发现他私运禁物——妹妹可知道,海运的通关文牒该盖哪个印?”
黛玉的信笺在炭盆上蜷成焦黑的蝴蝶,平儿眼尖,瞥见信角那抹朱红印记正是户部关防。
她忽然想起上月林姑娘托自己送了盒龙井给巡盐御史家的太太,此刻方知那茶里藏着怎样的机锋。
“去把王善保家的叫来。”王熙凤往掌心呵了呵热气,“就说老太太要查各房下人赌钱的事——对了,着重查查她外孙女儿司棋的箱子。”
平儿领命而去,黛玉不知何时已坐在廊下,正用银簪子拨弄冰棱子:“嫂子可知,宝姐姐昨儿在贾母跟前说,我该学些《女戒》?”
她指尖一用力,冰棱子断成两截,“我倒觉得,《商君书》里的「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更有意思。”
王熙凤挑眉,忽然想起前世黛玉焚稿断痴情的模样,此刻却见她眼中燃着冷焰,像块被琢磨过的寒玉。
她伸手将黛玉冻红的手指拢进手炉,轻声道:“明日你随我去铁槛寺,看看那些被香火钱喂肥的秃驴,是如何吞了老太妃的功德银子。”
铁槛寺的主持智通见到她们时,佛珠险些从指间滑落。。
王熙凤望着佛堂里鎏金大佛,忽然轻笑:“大师这金身,怕不是用老太太去年捐的三千两香油钱铸的?”
她示意平儿打开账本,“瞧瞧这账目,竟连给菩萨添灯油的钱都敢贪。”
智通扑通跪下,额头顶着青石板:“求二奶奶饶命都是那秦钟的相好,叫智能儿的,撺掇着小僧……”
“秦钟?”黛玉闻言一愣,想起宝玉曾带那小书生进府,模样倒还清秀。
王熙凤却已冷笑出声:“原来秦可卿的弟弟,竟与小尼姑私通?这事若让老太太知道,怕是要掘了秦家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