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远去的图书馆实验楼成为志平的回忆时,时间也渐渐远去。同学们的通信方式只有通过一封信来了解彼此近况,区域经济条件的不同,让志平觉得每个同学的分配过程都不一样。他很想知道详情却又无能为力,以致他都幻想养一匹马,每天骑马去各地同学家,串联信息,像是古代的邮差。
张志平是在拿到毕业证时就去了巢州市乡镇企业局办派遣手续,可时间都过去三个月了,分配的事情毫无进展。
一开始父母亲还想着能在市里分到一个单位,以后儿子就是城里人了。可分配的消息像是河沟的鱼,水花很大,逮住的都很小。
张志平从五月份一直等到七月流火,烧得嘴角上火也等不来分配通知时,就没再指望“大鱼”了。
现在,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大庙中心学校,看到骑着绿色摩托车的邮递员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但一大包邮件除了报纸,杂志和四邻八乡的信件外,就是没有他望眼欲穿的派遣证下来。以致志平像是在学校上班,每天按时过来又按时回去,他不愿意早早“下班”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
不过今天他看到一封寄给他爸的信件,他当时还责怪这么糊涂“怎么把派遣证寄给我爸了”。等他激动地扯开信封时,看到寄信人一点不糊涂,那是妹妹张志英寄给爸爸的信,他飞快地扫了一遍,信中提到寄了2000块钱。他又找出志英寄来的汇单。
晚上父亲拿着汇单和那封信。他想起小女儿一直为他们减轻负担,成绩优异也主动退学,在外面打工挣的钱还要攒起来给哥哥找工作。
虽然他还有个大女儿小燕早早去了浙江打工,但嫁了人的女儿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帮助有限。
志英在信里说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只有通过工作改变命运,而她作为女孩,还可以通过嫁人“跳龙门”。
老张忽然咧嘴一笑,想到两个女儿都挣钱了,眼下的困难也不算什么了,便宽慰地说:“唉呀,你们都长大了,比我看得清楚哦,妈的。”
他说一句“妈的”,像是对自己的衰老感到无可奈何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