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平在瓦厂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他没有刻意去问陈师傅一家跟苏北的关系,但却很注意听李厂长跟任何一个人说话时,提到陈师傅的每一句话。渐渐地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陈师傅亲生父母是巢州人,但家中孩子太多,养不活老四,便被苏北一对老夫妻收养,安徽老家这边尚有联系。等到陈师傅长大娶妻生子,第三个孩子是个儿子后,陈师傅便想着回老家认亲生父母了。为何抛弃养父母的原因,陈师傅从不提一句,旁人也无从猜测。只是现在瓦厂人看到陈师傅是个吃光喝光的人,骨子里就有迁徙流浪的血脉。
安徽老家的父母看着当年那个养不活的小孩,如今拖儿带女一大家人了。老父母一开始为了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对三个小孙子格外好,只是儿媳妇是苏北人,不管生活还是语言习惯都出现矛盾,加之举家回迁一直是居无定所。第二年,两夫妻攒着在轮窑厂出苦力,拉了一年板车的血汗钱,终于咬咬牙买了一处闲置多年的老宅子。
夫妻俩后来继续在瓦厂出苦力拉砖,两人像是客居他乡,低头拉板车的日子不用看别人脸色,一天的劳累唯有晚上的那顿酒可以消解,两人用空酒瓶计量着离开苏北的日子。
吕婶的娘家在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上,苏北向来是鱼米之乡,吃喝不愁。然而,现在她只觉得这里很难见到冒黄油的咸鸭蛋,自己做的藕粉圆子也不是老家的味道。如今在乱石澥村靠水吃水,也是一言难尽,银鱼虾米的味道还是觉得淡了点,老家的大闸蟹才算真正的大湖鲜味。
吕婶内心从没有把这里当成家,心想最多住个三年五载,再多也就是儿子学校毕业不念书了,他们还是要回到盐城那个大运河穿街而过的小镇上。虽然她了解陈师傅未必如她所想的那么坚决逃离此地,可是当初回来时的决心,随着处处不如意,早已心生悔意了。吕婶认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该喝酒时喝酒,该干活时干活,她想老陈要不了三年就会主动逃离了。
所以吕婶在这里过日子,遇到的人和事,她总是随心所欲,从不委屈自己适应他人。
虽然如今日子紧巴,但是在吃喝上从不含糊。可以住的马虎,穿的随意,唯有吃喝上倾其所有,今朝有酒今朝醉。
半个月后,陈师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