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晏菡茱挎着竹篮往打谷场去。篮里青瓷罐盛着薄荷糖水,罐身凝着水珠,在素色幂篱下泛着莹光。几个光脚孩童举着玉米皮编的蚂蚱跑过,草鞋踩在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腾起细小的烟尘。
纪胤礼按剑转身时,正撞见幂篱下晃动的珍珠流苏。晏菡茱立在丈外福了福身:“纪将军辛苦。“他铠甲上反着刺目白光,晃得她眯起眼——前世这人总爱穿月白长衫,倒比这身银甲顺眼许多。
“二妹妹当心晒着。“纪胤礼往前半步,玄铁护腕撞得剑鞘叮当响。晏菡茱却已侧身避开,素色裙裾扫过满地玉米皮,带起阵干燥的草木香。
沈钧钰从谷堆后探出头时,正瞧见自家娘子掐着掌心发愣。他三两步蹿过来,草屑沾了满袖:“娘子送糖水来了?“转头朝纪胤礼拱手,“纪将军要不要尝尝?我家菡茱熬的薄荷饮最是解暑。“
竹筒递到眼前时,纪胤礼才惊觉后背汗湿重衫。糖水碧莹莹盛在青竹筒里,浮着几粒枸杞,倒比晏芙蕖常备的参汤看着清爽。他刚要接,却见沈钧钰已就着晏菡茱的手喝了大半,喉结滚动得比田边水车还欢快。
暮色四合时,魏奉晖扛着铁犁往庄子里走。远远望见沈钧钰蹲在田埂上,正捧着个竹筒傻笑。走近了才听见他在嘀咕:“明日给你蒸玉米糕,要放枣泥还是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