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额头抵着冰凉地砖,瞧见自己倒影在铜盆清水里扭曲变形:“老奴记得,当年老将军战死沙场,老夫人曾说要效仿古人为夫守节。”
“正是这个理。”晏芙蕖将药碗重重一放,“去把库房里那匹白绫取来,要江南进贡的云锦。再请城西棺材铺连夜打副柏木棺材——记得刻上"贞烈流芳"四个字。”
窗外飘进零星雪花,落在章嬷嬷发颤的银丝上。她望着案几上那匣金瓜子,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老奴这就让庄头把契书送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嬷嬷的孙子该开蒙了。”晏芙蕖截住话头,指尖在《百家姓》上轻轻一划,“城东松鹤书院最重孝道,明日便送去吧。”
朱漆大门“吱呀“开时,晏菡茱正巧与戚氏的软轿撞个正着。两人望着门楣上刺目的白灯笼,不约而同捏紧了帕子。
“大姐姐真是。”戚氏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听说前日还吐了血?”
晏菡茱扶着翡翠步摇轻笑:“要我说,芙蕖姐姐就是太要强。若换成我——“她突然瞥见廊下捧着孝衣的丫鬟,声音陡然提高:“定要学那孟母三迁,连夜搬出这晦气宅子!”
正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戚氏望着窗纸上晃动的剪影,忽然想起去年踏青时,晏芙蕖穿着茜红骑装纵马的模样。那时满京城都说永昌伯府二姑娘泼辣,谁料如今。
“要我说,还是二妹妹有福气。”戚氏掐着掌心强笑,“听说靖安侯世子如今连诗会都不去了?”
“他呀——“晏菡茱晃着鎏金护甲,“前日非要学什么躬耕陇亩,在侯府后院开垦了两亩菜地。”她说得嫌弃,眼角却漾着蜜,“如今倒好,满京城都说我们侯府要改行当菜农了。”
两人说着跨过垂花门,正撞见小厮往影壁挂孝幡。白绫被北风卷着扑在脸上,戚氏突然想起今晨收到的请柬——忠勤伯夫人特意嘱咐要带锦书姐妹赴宴。
“要说这世道真是变了。”她压低声音,“上月潇湘阁出事前,谁家敢让姑娘们习武?如今倒好,连英国公夫人都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