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长街的晨雾还未散尽,冯道面带喜色,提着官袍一角疾奔而来,皂靴踏在湿滑的石板上,踉跄之下也溅起水花。
来至近前,冯道顾不得擦拭额角的汗珠,朝负手而立的玄甲身影深揖:“禀明府,夏副使率众归营,贝州胡刺史已率五千兵马扎营盘古寺南麓,其帐下裨将正在城门外候见!”
“来得倒是快…”
沈烈点了点头,又赶忙问:“陈参回来了吗?可否带伤?”
“陈司马也入城了,卑职看了,伤不重,无大碍!”
冯道说着,近前一步:“陈司马让卑职捎个话,说他回军营交代完,便会向您负荆请罪,是打是杀,毫无怨言。”
沈烈微微颔首,沉声说道:“他是军司马,应当清楚军规,你去告诉他,先向夏副使请罪,待我见过胡郡守,再去找他。”
正是因为陈参的冒进打乱了最初计划,才让效节军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损失,这个责任推脱不掉,必须要有处罚,以儆效尤,也是给大家苦战一夜的交代。至于要给陈参什么样的处罚,沈烈还没想好。
“县丞,你带二郎君先去府衙休息,让人好生伺候。”
府衙的官宅一直空着,地方虽不大,布置倒是得体,让朱友珪临时用一下也说得过去。说话间,沈烈又望了一眼捆在街上的冯廷谔等人,吩咐道:“别绑着啦,都给松开,让他们护好二郎君。”
这时,洪少游牵马上前。
沈烈接过递来的缰绳,在马脖子处轻抚了几下,随后抬腿踏蹬,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端坐马背时,恰好被朝阳的光芒所笼罩,周身甲胄泛起一层细碎的光晕,使得俊朗之中更显威仪。
“等一下!”
沈烈刚要催马离开,茶肆里突然撞出一个身影。
朱友珪的手里攥着幞头,锦衫下摆满是污渍,拽在马笼头上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烈哥儿,我跟你一起去见胡规,行吗?”
说话时,朱友珪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掠过街边尚未解绑的冯廷谔等人,望着他们的灰头土脸,又将视线盯在沈烈腰间那柄错金横刀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朱友珪不傻,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强人面前矮三分,少吃亏,所以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