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坑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好几个巨大的、宛如被陨石撞击而成的深坑,边缘犬牙交错,裸露的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坑口四周搭建着简陋的木架,上面悬挂着锈迹斑斑的铁索和吊篮,用于运送矿石和矿奴,坑边堆叠着无数废弃的矿篓,有些里面还残留着未清理的碎骨。
正巧有一队矿奴从天坑里往外爬,他们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模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更像是一列从地狱爬出的幽魂。
每个人的骨架都突兀地支棱在皮下,肋骨根根分明,仿佛一层苍白的纸裹着嶙峋的柴,脖颈青筋暴起,随着呼吸微弱起伏,像是随时会断裂的枯藤。
更吸引人的是他们的眼睛,瞳孔涣散,倒映不出任何光,仿佛灵魂早已被碾碎,只剩一具空壳在机械地挪动。
乌竹眠眸光微冷,没有打草惊蛇,观察片刻,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一队准备下天坑的矿奴的最后面。
她披着粗麻斗篷,脸上脏污,遮住了原本清冷的轮廓,就连那双冷静的眼睛,此刻也敛去了锋芒,浑浊如寻常苦力,她低垂着头,步履蹒跚,仿佛真的被禁灵链拖得寸步难行。
“快走!磨蹭什么!”
身后的柳家修士甩动蚀骨鞭,鞭梢破空,抽在乌竹眠前面那个矿奴的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乌竹眠指尖微动,眼底寒意一闪而逝。
而那矿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默默地往前走去,仿佛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天坑内部,宛如一座倒扣的蜂巢,密密麻麻的洞穴嵌在陡峭的岩壁上,彼此相连,又深不见底。
乌竹眠跟着矿奴,沿着狭窄的矿道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矿石的锈味,头顶不时有碎石滚落,砸在苦力们佝偻的背上,却无人敢停下脚步。
因为监工的蚀骨鞭就在身后,稍慢一步,便是皮开肉绽。
洞穴里住满了人,每个不足三尺宽的凹坑便是一个“铺位”,蜷缩着两三个矿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不变的,是全都面色青灰,眼窝深陷,指甲缝里嵌满黑泥,手腕脚踝被禁灵链磨出溃烂的伤口。
”快点!今日的矿不够数,谁都别想喝水!”监工的吼声在坑道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