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土掺树叶子,现在是很多地方的口粮。”
廖长春继续说道,“现在还有哪个生产队,没有从南边逃荒过来的亲戚,举手我看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十几个生产队长像被施了定身法。
每个人都在偷望四周,可没有一个人举手。
“现在县里要求咱们公社,把红薯大赛的收成,上缴七成支援灾区。”
“多少?!”
好几个身影猛地站起来,条凳翻倒砸在夯土地面上,发出闷响。
“七成!听不懂吗?”廖长春大喝一声,“都给我坐下!”
会议室突然静得可怕,只有扶凳子的声音和喘息声。
赵德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暴起,手指抠着条凳边缘的木刺,木屑簌簌落在地上。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照在每个人脸上,却照不亮那一张张铁青的面孔。
廖长春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赵德柱,你来表个态!”
“凭啥啊?”赵德柱抻着脖子喊起来,“该交的公粮,俺们都交完了!”
廖长春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不救灾区了?”
“不是不救!”赵德柱眼睛瞪得血红,“报纸上天天都在登亩产万斤,他们粮多,为啥让俺们来救?”
“老赵你疯啦!”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
“我没疯!”赵德柱甩开他的手,“俺听逃荒的说,他们食堂都断炊了,还在报亩产十万斤!”他猛地拽过那份灾情通报摔在廖长春面前,“这上面饿死人的公社,哪个不是’红旗单位’?”
“赵队长说得在理!”角落有人喊道,“俺弟媳从老家逃过来,说他们粮仓对外都说是满的,可社员啥都没见着!”
“老刘!”廖长春盯着他,“你收留盲流还有理了?”
“盲流?”老刘脖子一横,“那是我亲弟媳!带着三个崽子走了上千里!路上为抢半块麸皮饼,被民兵哨棍差点打死!”
眼看着众人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
廖长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川身上。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都给我静一静!”廖长春一巴掌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