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没有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廖长春就拿出了一整套《三道沟人民公社“三防”实施方案》。
这套方案比想象中还要厚实,廖长春亲手刻了蜡版,印了十几份。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散发着油墨香。
方案开篇就用粗体字标明了三项硬指标:防涝要挖渠,防旱要打井,防饥要储粮。
但往下细看,才发现廖长春把每项任务都掰碎了揉细了。
防涝工程要求各生产队按照实际耕地面积开挖排水渠系,主干渠深度不低于12米,支渠深度08米。采用“明渠暗涵”设计,在主要道路下方埋设陶管涵洞。工程实行工分制,每百米渠道记12个工分,纳入秋收分配核算。
防旱工程要求平原区每五十亩耕地打一眼深井,井深要求达到十五米以上。山区采用柳条护壁井技术,由公社负责技术指导。每眼井配备手压泵,实行井长责任制。
防饥工程要求各队建立“战备粮”专库,按人口留存三个月基本口粮。推广代食品加工技术,建立橡子面、榆树皮等替代粮储备。每月组织防饥演练,检验应急粮食发放流程。
方案特别强调三项工作实行“三挂钩”考核制度:与物资分配名额挂钩、与肥料供应量挂钩、与年终评优挂钩。
廖长春在方案最后用红笔加注的“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时无备”十二个字,后来被制成标语刷在各生产队粮仓外墙上。
赵德柱伸着脖子偷瞄了几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那些数字后面跟着的惩罚措施,看得他后脊梁发凉。
完不成任务的队,明年春耕的肥料指标直接砍半,其他物资分配名额也要往后排。
看着厚厚的方案,林川眼睛湿润了。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廖长春佝偻着脊背,旱烟杆咬得咯吱作响。
算盘珠子噼啪声中,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账本上反复勾画。
东沟的土质、西坡的墒情、各队的收成,全在这盏油灯下被拆解成冰冷的数据。
那些看似冷硬的数字背后,是把最后的口粮都押上去的决绝,是宁可现在被骂祖宗十八代,也不能让社员饿死在开春的担当。
林川突然明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