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没接,他的手指干枯犹如老树根,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傅砚辞见状,瞥了梅久一眼,拿起帕子给荣伯擦了眼泪,将帕子塞到了他手中。
“您老身体还好吗?”荣伯点头如捣蒜,“好,好着呢。侍弄园子的花草。”
“军中……都还好吧?”荣伯迟疑地问了句。
傅砚辞点头,“都好。”
“那就好……”荣伯打量着傅砚辞,恍惚笑了笑,“您长得与侯爷不大像,像老侯爷……”
“是吗?”傅砚辞笑得温润,似孩子般,“我也觉得我跟我爹不像,还是像祖父好。”
梅久看着这样的傅砚辞,脸上不由得浮起淡淡的笑。
她还是更喜欢平易近人的傅砚辞。
“大公子今日怎么想到来东府了?”荣伯忽然问道。
当年东府和西府有了嫌隙,东府的主人渐渐过世,东府也空了大半,一般都是西府老夫人过寿,才会来东府。
傅砚辞抬手指着梅久兜起的榆钱,“馋了,突然想吃这一口,荣伯,借个厨房一用?”
荣伯摆摆手,“随意用,这东府还不是大公子的,这边走……”
他说着,作势在前面带路,“榆钱儿小的当年也会做,做得花样还多的,清炒,和了面儿蒸饽饽,还能裹了面儿过油炸……大公子想吃什么,小的做给您……”
傅砚辞耐心地听着,这荣伯眼神不太好使,耳朵似乎也不是那么灵光,所以说话声音很大。
震得不远处的梅久耳朵直痒。
傅砚辞搀扶着他往前走,“当心门槛儿。”
等进了厨房,他将人扶坐在椅子上,“荣伯您今日好好歇着,我手痒,今日我做您擎等着吃现成的就成。”
荣伯吓得连忙要起身,被傅砚辞摁住,他连连摆手,“这哪成,这哪行,老夫去叫人……”
傅砚辞已经撸起了袖子,“无妨,当年打漠北,朝廷的粮饷迟迟没到,我们也挖野菜来着……”
说到打仗,打漠北,荣伯似乎想到了从前,一时感慨万千,“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一个营的兄弟,血谷一役,折损了大半,小的还是被人从尸体里扒出来,背回来的……这才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