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钵一开,便见那釉如青玉堆脂,色如雨后碧落,晶莹如玉,温软似那婴孩肌肤般的天青瓷贡,在那九耀和气熏蒸之下,丝丝水汽萦绕其面。
重阳见了,便赶紧叫窑工敲了支钉,将那天青瓷贡取出。
放置在窑床中心的三足笔洗最后取出。
但见那三足笔洗釉色圆润,青色如雨后碧落,清澈,湛蓝。周身无纹,其形古朴,圆不过十四,高不足四五。观之静如处子之态,却又有天人合一古奥。见之不以物役之傲骨,却又见海纳百川的博大。观之则心静无万物之起伏,思之则入定,踏空境而不觉自醒。
重阳心道:返璞归真,是为道矣?
那窑工捧在手心,惊诺天物,双手颤抖,险些掉落,亏的重阳手快,一把将其托在手心。
校尉赶紧捧来锦盒,两人小心的将那三足笔洗放入艾绒之上。
重阳看着校尉将艾绒铺于其上,将那盒盖扣紧。
心道:此为一瞥,但不知何时有缘再见。此念一出,便心绪四起。
心下回想来此种种,恍惚间皆撞入脑海。之山郎中音容犹在,却如那彼岸花,花叶两不见也。
虽悲,确是无泪。虽喜,却无半点悦悦之情。
心下暗自叹了一声,心道:之山先生之托皆以圆满,一切皆已释然。
有道是:
白昼一梦,思故老,雨歇风且扰。
残柯断,举杯浇,孤坟何处眠芳草?
记闲日案前可对弈,却如今赌物思君难了。
怎奈何,天青贡又去,何以与人道?
喜无悦,悲无泪。
空只凭,手中杯。
便知故人来,独饮且独笑。
一场功业何足道,却得故人魂常绕……
重阳心下想罢,望着校尉带着亲兵捧着锦盒离去,伸手摘下腰间的酒壶,细细地擦了一下便是浇祭。再抬眼,且是泪目,哽咽一下,便朗声喊了一声:
“先生好走!”说罢仰头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