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且想笑他那瀛洲的口音,这一通嘟嘟噜噜,便是说了也无人能听的明白。
然,一笑过后,随即心下便是一沉。
倒是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此时如此认真地报出自家的姓名。
旋即又心下黯然。
却因这除了之山郎中,此地便再也无人知晓他的全名了。好歹自家还能叫出他个“成寻”,若是落在仙长、将军之流,也就是个“小撒嘛”罢了。然,自家亦不知他们口中的“撒嘛“何意。
且想至此心下又是一叹,莫说他,便是自家也只落得个道长之名,又何曾有人知晓我姓王?
心下戚戚,见成寻躬身施礼,便捧了之山郎中的书卷转身放在盒子里,蹲在那里口中如同以往一样念念叨叨。望了那边又蹲在书堆里忙碌的成寻,心下叹道:且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地方!
郎中、仙长、制使将军,校尉……如此这般熟悉到性命相交的人,倒是也不曾知晓他一个姓甚名谁。
且在思之想之恍惚之间。却见点验细碎,提笔在本子上点点画画的成寻,无法压抑的哭出声来。
这哭声来的突然。且不是撕心裂肺,倒是不经意间自鼻息之间喷出。
那声响,不仅仅是失去师尊的悲伤,更多的是没有了目标,不知道何时算个结束,哪里是个停留。
所做的一切皆为周而复始,且是无可救药的慢慢的演变成一种习惯,让他困在这种悲伤中往复徘徊。
如同那野鬼冤魂,却因阳寿未尽而折,或是心中一口怨气在喉实在咽不下去。只能滞留在逝命之地,不断重复着生前的执念而无缘轮回矣!
此乃心结,自不可解。旁人亦不可解。
重阳见罢叹之,只得又埋身于那瀚海般的书籍图卷之中,疏览归类劳心费神,一则为己,盼了能早日出离。二则,且不忍心辜负这郎中的一腔心血,自此无着。
茶亭中,济严法师唤了身边的小沙弥与那成寻处。自家便颤颤了双手,对了烛火燃了香。万般小心的用手扇熄了火头。敬之山郎中、济尘禅师的素木灵牌前的香炉之中。
茶亭无风,青烟扶摇直上在半空化开。袅袅婷婷,萦纡那茶亭壁上“雪中芭蕉”画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