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的光晃得她眼睛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被陈暮拉过的手,指甲缝里的墙灰还在,指尖的小泡还在疼,可那些夜市里的温暖,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递过来一块手帕:“小姐,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贺超琼接过手帕,却没有擦脸。
她站起来,棉布裙子的下摆扫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看管家,也没有看那盏晃眼的水晶灯,只是一步步走向楼梯。
每走一步,都好像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走到二楼转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报纸还摊在茶几上,陈暮的名字刺目地印在头版,旁边是郭启文铁青着脸的照片。
二太的翡翠手镯还放在那里,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绿光,像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贺超琼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楼梯扶手是冰凉的紫檀木,刻着繁复的花纹,像她身上脱不掉的枷锁。
她想起夜市里陈暮给她买的姜撞奶,想起奶冻凝结时“滋啦”的声响,想起那甜香混着姜辣的味道。
现在想来,那味道好像已经很远了,远得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闻得着,却再也够不到。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把所有的光和声音都隔绝在外。
黑暗里,她摸到枕头下的禄莱相机,机身还是温热的,仿佛还带着夜市的烟火气。
她打开相机,里面没有胶卷,只有今晚拍的空镜头——杏仁饼摊的热气,糖水摊的灯光,陈暮拿着猪扒包的手……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相机的镜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想起陈暮说“以后我要开个摄影展,就叫‘人间烟火’”,想起自己当时用力点头的样子。
现在才明白,人间烟火再美,也照不进这深宅大院;妈祖玉佩再灵,也保佑不了身不由己的爱情。
窗外,澳岛的夜依旧繁华,渔船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像无数只流泪的眼睛。
贺超琼蜷缩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