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家!整!\"
福记菜馆在这条街开了很多年,招牌菜是红烧肉,万事兴每次从这路过的时候,看到馆子里的人吃红烧肉,都会不自觉的咽一口口水。
今天!他终于也能吃上了!
一进门,热烘烘的菜香混着炸花椒的辛香扑面而来,万事兴咽了咽口水,狠狠点了三菜一汤!
连汤都整半荤的紫菜蛋花!
第一盘菜端上来,万事兴盯着盘子里颤巍巍的红烧肉,油花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姐姐耳坠上那颗假宝石。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姐姐碗里,记忆忽然回到过去。
腊月的风卷着碎雪灌进破门,万事兴缩在发潮的草席上,听父母床榻上传来的咳嗽声像漏风的风箱。
父亲咳到抽搐时打翻药碗,黑褐色的药汁在泥地上蜿蜒成蛇,母亲枯瘦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节泛着诡异的青灰。
开春时坟头新草未齐,姐姐变卖了家里能卖的东西,凑钱供万事兴读书,她并不算宽的肩膀扛起整个家。
那时的万事兴很调皮,经常和同学逃课出去玩,当他和同学勾肩搭背路过当地有名的烟花柳巷时,却在巷子里看见了他的姐姐。
飘着廉价脂粉气的巷口,褪色的红灯笼在风里摇晃,如溃烂的伤口。
姐姐的裙子被撩开,一个胖男人掐住她下巴,浑浊的酒气喷在她泛青的脖颈。
\"小浪蹄子还敢躲?\"
姐姐苍白的脸贴着墙皮,发簪早已不知去向,湿漉漉的鬓发下,锁骨处暗红的吻痕像朵腐败的花。
万事兴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想起昨夜厨房的油灯下,姐姐数着铜板时指尖的颤抖,想起她总在深夜偷偷洗掉沾着烟酒味的裙子。
万事兴终于知道,姐姐供他读书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了。
流言蜚语如瘟疫在学堂蔓延。
\"婊子的弟弟\"
这五个字像淬毒的荆棘,扎进万事兴的耳膜。
退学那日,他又在那条巷子见到了姐姐,见到了光顾他姐姐生意的胖男人。
万事兴跑回家,翻出家里的菜刀,当指腹摩挲过刀锋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