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鸢笑道,“越是绝世容颜,越是要藏。”
人身羊角兽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美貌会引来祸端呀!”
玖鸢伸手替它理了理翘起的鬃毛,指尖抚过那莹润如雪的羊角,倒像是在摩挲月下新剥的菱角。
她折了枝带露的蔷薇,簪在兽耳旁:“你瞧这花儿,开得越盛,越有人想摘了去养在瓷瓶里。可离了根的花,不过是供人赏玩的物件罢了。”
人身羊角兽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映着玖鸢素白的裙裾,倒像是春溪里漂着的半片梨花。
“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剑戟。”她俯身拾起花瓣,指尖碾过的地方,竟渗出几滴蜜色的汁水,“嫉妒心。”
“什么是嫉妒心?”
玖鸢望着掌心蜜色的汁水,那液体顺着纹路蜿蜒,恰似春日里淌过田间的溪流。
她抬眼看向院角盛放的蔷薇,红艳艳的花瓣层层叠叠,却有几片被虫蛀出细密的孔洞,“你看那花儿,开得艳了,连虫豸都生出不平。明明是各安天命的东西,偏要咬上几口,仿佛这样就能分走半分颜色。”
人身羊角兽心里暗想:“这女子虽生得貌美,却总爱胡说八道。”
檐角滴落的雨珠正巧砸在石臼里,溅起细碎水花。
她看见石桌上的半只青瓷碗,盛了半碗雨水,“这水本是清透的,可若是掺了墨,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人心的嫉妒,就像墨汁,见不得旁的物件好,非得染黑了才甘心。”
碗中倒影随着涟漪晃动,将她的眉眼映出妩媚。
人身羊角兽低头,忽然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鬃毛间还别着那朵茉莉花。
它抖了抖耳朵,水面顿时漾起圈圈波纹,“真的好美!”
“谁美?”玖鸢指尖轻点水面,惊散了倒影。
“当然是本神最美!”
话音落时,传来一个幽怨的女声。
玖鸢一听,说道:“鲛人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