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戴着红袖章的革委会工作人员再度一拥而上!
任淑敏的麻花辫被扯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青砖上抠出十道血痕。
任老太的枣木拐杖被踩成两截,她的翡翠耳坠在扭打中脱落,滚进阴沟里,溅起混着鸡粪和灶灰的污水。
“把银元也全都带走,这都是证据。”
郑干事合上工作簿的声响像铡刀落下。
佟晓梅站在墙角,看着任老太和任淑敏被拖出任家宅院。
当任淑敏被两个女青年反剪双手、经过佟晓梅身边时,佟晓梅清晰地听到了任淑敏那压抑啜泣声。
佟晓梅看着任淑敏身上那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在挣扎中裂开更大的口子,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自己被任家人逼到墙角辱骂的场景。
当时是陈凡来解救的她,还对她说:“对付恶人,就得用他们的规矩来对付他们……总有一天,我也会十倍百倍的叫他们还回来。”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得供销社门前的“为人民服务”标语闪闪发亮。
革委会的吉普车扬起尘土离去,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的标语墙上,像把出鞘的利刃。
任家老宅的黑烟终于散去,宅子前的歪脖子枣树上,几只麻雀突然惊飞。
只听见任家宅子里传来“啪”的耳光声:“谁让他们去招惹陈凡那个煞星的!真是该啊!”
是任老太的弟弟——任朱国在任家祠堂里发飙。
任老太被带走后,任家就只剩下他这个唯一的男性长辈能话事了。
他的破锣嗓子带着颤音:“之前大海和小波搭进去了,任老三搭进去了,再后来,长顺和卫东进去了,今天舒敏也搭进去了,姨婆好不容易进去了待了一个多月才能放出来,现在恐怕又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