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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叠叠,溅起万千涟漪。
    漆耳杯在铜鹤吐出的清流中打了个旋,堪堪停在朱小郡侯朱敬堂的面前。
    万泉县主指尖金箸敲在玉磬边沿,清越声响惊飞檐下燕子。
    朱敬堂捻着翡翠扳指起身,月白锦袍下摆扫过青砖上雕的缠枝莲纹,目光却越过水槽望向竹帘后的朦胧身影:
    “春色三分付柳烟,七分偏藏美人肩。若得东君借彩笔,愿画娥眉伴月眠。”
    席间响起几声暧昧的轻笑。
    李毓灵捏紧竹帘穗子。
    那视线火炭似的烙在她掩在杏红披帛下的肩头。
    张衍清搁在花笺上的狼毫笔尖微滞,墨汁在“并蒂伤“的“伤“字上晕开一团乌云。
    “好个‘愿画娥眉’!”周砚书抚掌大笑,鎏金酒樽映得他眼底精光浮动,“只是小郡侯这诗里藏着的,究竟是咏春还是咏人?”
    话音未落,漆耳杯突然被水流掀得侧翻,半杯梨花酿泼在周砚书袖口,惊得他后退半步撞翻了檀木凭几。
    张衍清执壶斟酒的手稳如磐石,仿佛方才袍袖拂过铜鹤机关只是错觉。
    莫森蹲身收拾狼藉时,瞥见水槽凹槽处嵌着粒鸽血石——正是昨夜从暗道拾得的外邦贡品。
    “该我了。”镇北侯世子霍临川突然拍案,玄铁护腕撞得玛瑙镇纸嗡嗡作响。
    他阔步至水槽边,古铜色肌肤在春阳下泛着刀光似的冷:
    “铁甲未解先试墨,狼毫敢教春风碎。若问塞外春几许,且看血浇红柳醉!”
    满堂寂静。
    霍临川仰头饮尽烈酒,酒液顺着虬结的脖颈流进锁子甲,在青砖上砸出深色痕迹。
    万泉县主抚着玉磬的手指微微发白,张衍清却在这时轻笑出声:“霍世子这‘血浇红柳’,倒比周侍郎府上的胭脂红梅更艳三分。”
    竹帘猛地一颤。
    王轶看着张衍清将批注的花笺递给霍临川,天水碧衣袖滑落时,腕间赫然有道新鲜抓痕——与她今晨在汤池玉阶上瞥见的月牙形血痂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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